2014年7月20日星期日

從雜貨店到大超市(3)-从冯宝君到黛安娜

2014 年 7 月 20 日 | 刊登在 思想战线

从2014年安顺补选黛安娜在马来青年掀起的旋风回过头来看过去的15年,行动党从最惨淡的岁月一路走来,一步一脚印扩大,建立全新支持群。

华裔方面,从华语圈在低靡中重新获得支持,到2005年后争取英语教育群/城市专业人士的华裔选民,至2013年连半城乡的老年票也争取过来。这些年也见证行动党极力开拓印裔支持群,如今则开拓马来青年支持群。

民主行动党的历史上,1969年是高峰,1978年算是成绩不错,1986年与1990年也有所斩获。1995年、1999年和2004年大选,则是惨淡经营。可以这么说,行动党的前面40年的支持,主要来自于华裔城市中下层选民。1995年至2004年的惨淡,因为华裔选民的组成发生了质变,国阵赢得中间的华裔选民。1980年代的愤怒小贩小商的小孩成了大学生,进而成了专业人士或者白领工人。他们接受2020年宏愿招牌底下的伪中间、小开放。

我在1999年大选后入党、出任郭素沁的政治助理,尝过低潮时期的冷暖。当时,连华语群的华裔选民都不支持行动党。我当助理时,带过数个包括草根华语群支持者的访问团,拜访吉兰丹与登嘉楼,尝试解除对伊斯兰党的恐惧。那年的马华和民政领袖意气风发,他们认为,民主行动党已经完全消失。

我也见证郭素沁尝试争取英文教育群的华裔选民,但事倍功半,2004年大选许多中产华裔选民都把票投给了阿都拉,包括后来才加入行动党的一些华裔。

2005年7月希山举剑是分水岭。记得在2006年3月杪我和冯宝君在八打灵坐在暗色窗户的后方,看着10名35岁以下的华裔青年参与民调意见组(focus group)。10名参与讨论的青年,讨论开始时就有6人表明支持在野党。两个小时的讨论后,另外两人也支持在野党,剩下一名忠诚的国阵支持者和另一名一直都无法搞清楚状况。即是说,支持在野党的华裔青年不少,在同侪之间说服以后,还有新一波的支持,所以必须积极竞选,也要鼓励同侪争取支持。

那两个小时的观察,带给我很大的震撼。在没有多少人相信华裔中产阶级会转向在野党的时期,我成了其中一个最早见证到青年华裔选民转向的人。2006年5月20日砂拉越州选,民主行动党从一席增至6席,成了2008年308的预警。
冯宝君当时是其中一名积极接触非传统华裔青年群的行动党领袖(好些后来加入的专业人士出席过她与陆兆福办的烛光西餐餐会)。郭素沁则在开展BERSIH的工作,还有重组沙巴行动党,都付出很多心力。林冠英2004年9月起担任秘书长,也积极争取专业人士、英语教育群的华裔加入行动党。有那么一段时间,每一次见林冠英就是讨论要拉拢谁加入行动党、报告谁愿意加入行动党。

这一回合寻找新的支持群的努力,可以说是从2004年大选起,要到潘俭伟于2007年2月正式加入行动党,才算来到临界点(潘俭伟是从2005年下旬就开始低调参与行动党的活动)。潘俭伟的加入,立即引起轰动,行动党成了非华语圈和华裔专业人士首选政党。潘俭伟本身就吸纳了好些后来参选中选的领袖。

2005年9月拉玛三美教授加入民主行动党,对印裔选民来说是件轰动的事件。直到2007年4月的依约补选,大部分的印裔选民仍然支持国阵,但是短短数月,是年11月25日的兴权会大集会,国阵的印裔支持率全线崩盘,成为促成308的最后一根稻草。兴权会集会爆发如此巨大能量,行动党自拉玛三美入党后不断吸纳印裔精英,让行动党在兴权会集会后成为印裔的首选政党。
BERSIH从2005年7月三党秘密会议商讨如何走出2004年大选的困局,到2007年11月10日的5万人大集会,也是另一端动人的出埃及记。

当然,我们不得不承认,阿都拉织梦太美带来的巨大失望与失落,加上相对开放的舆论空间,都是催化这些能量的因子。但是,民主行动党也很努力借助外部环境新的条件,超越政治局限,跨越红海。

现任升旗山国会议员再里尔于2010年杪加入行动党;行动党于2011年中旬成立roketkini国文新闻团队,时任《火箭报》总编辑的旺哈米迪推动国语民主学校(SekolahDemokrasi)算是比较有系统接触青年马来人的开始。
从杂货店到超市,2008年以来所谓的行动党“盛世”,并不全然从天而降。当中固然有侥幸的部分(阿都拉因素),但也有行动党的努力:努力在族群政治上走向中间、努力争取印裔选民的支持、努力争取1980年代上一个“盛世”时的华语圈小贩小商们在21世纪的专业人士与白领儿女的支持。

要理解行动党委派黛安娜上阵安顺补选,要从这个脉络一路看下来。

其实在经营精英政治这一块,我们都在摸着石头冒险过河。在政治里,如果我们因为害怕风险而拒绝尝试,有了吕慧怡这个败笔就怯步不前,则没有后来的潘俭伟;有了东姑阿兹的失败案例就宣告放弃,则没有后来的再里尔。今天回头一看,许多“烈火莫熄”时代的大将都已背叛了这个斗争,惟不足以否定这场运动的时代意义。同理,我们在招揽马来同胞入党的努力中当然会面对各种风险,但它终将不会否定我们尝试掀起政治风潮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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