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媒：马来西亚首相金融丑闻发酵 或将出现政局转折

转载自《环球人物》:

香港《南华早报》报道，马来西亚首相纳吉（Najib bin Abdul Razak）近来烦恼不断，相位和巫统（UMNO，马来民族统一机构）党主席的位置受到挑战。

继去年马来西亚水灾时跟美国总统奥巴马打高尔夫被媒体痛批、首相夫人罗斯玛佩戴的奢华珠宝和名牌手包惹争议后，最近又卷入了一场登上《纽约时报》的涉嫌腐败案，关键词是“刘特佐”和“1MDB”。

1MDB（一个大马发展有限公司）成立于2008年，前身是登嘉楼投资局（TIA），负责管理登州石油权利金，被认为是主权财富基金和私募投资工具的结合，由首相纳吉担任咨询董事局主席。在过去的七年里，纵然政府给予各种优惠，1MDB却一直负债累累，债务累积逾420亿令吉。

近期，马来西亚网络媒体《砂拉越报告》称，2009年1MDB与沙地石油国际公司（Petrosaudi）展开了“1MDB Petrosaudi Limited” 联营计划，在沙地石油国际公司成立子公司，两个星期之内竟从1MDB获取了10亿美元。

促进这项联谊计划的正是马来西亚一位极具争议性的商业大亨——刘佐特（Jho Low）。根据《砂拉越报告》的披露，刘特佐利用沙地石油国际公司为掩饰，在这项联营企业中私吞了7亿美元。而在《纽约时报》的报道中，刘特佐被形容为与纳吉的继子保持友好关系、同时与中东多个石油国家的王子交好的国际人士。

1MDB亏损案引起全国对纳吉政府的抨击，如反对派人民联盟（简称“民联”）中的行动党国会议员潘俭伟促国家银行调查刘特佐是否涉及洗黑钱。此外马来西亚前首相马哈蒂尔本人曾称1MDB恐会导致大马政府无力偿还债务；同年巫统峇都交湾区副主席凯鲁丁报警敦促调查1MDB及其董事。凯鲁丁普遍上被视为是马哈蒂尔的代理人。

此外，在2013年5月5日的大选（以下简称“五零五大选”）前夕，1MDB涉嫌助执政联盟国民阵线（以下简称“国阵”）在槟城、东马等地贿选、造假票等。

目前马来西亚稽查司已经介入此案开展独立调查，稽查司名义上独立调查，但马来西亚国内舆论普遍认为此事会不了了之。即便如此，纳吉的首相生涯也已遭受自其上任以来的重大打击。首相的权力危机来自多方面，而内外压力又将影响马来西亚未来几年内不同族群、党派之间的力量转换。

挑战来自党内外

1MDB是纳吉最近两年受到的内外压力的集中爆发。对纳吉来说，首相地位首先受到巫统内部的挑战。前首相、强人马哈蒂尔在位22年，2003年辞职后退而不休。马来西亚国内无论是政党还是坊间舆论均认为，自2003年起，马哈蒂尔就有意“隔代指定”，逐步扶植他的儿子、现任吉打州州务大臣慕克里兹“子承父业”，最终问鼎首相位。纳吉的前任、马哈蒂尔的继任者前首相巴达维和纳吉均普遍为视为是马哈蒂尔钦定的过渡人选。

马哈蒂尔在打击对手、实现政治目的方面的能力有目共睹。 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期间，一向被马哈蒂尔视为接班人的副首相兼财政部长安华主张马来西亚接受IMF方案，这与马哈蒂尔的主张相悖，两人就国家道路产生矛盾。斗争以安华因“鸡奸罪”被判入狱而告终。 2003年马哈蒂尔辞职，由巴达维接任巫统党主席，并领导巫统竞争成功，就任首相。巴达维在任的五年内，国内民间对他的风评甚好，但因巴达维在任期间提前释放了安华，同时马哈蒂尔任内的一些重大国家项目被中止，马哈蒂尔认为巴达维并不是合适的继任者，开始公开抨击巴达维，并以退出巫统相威胁。

2008年大选，国阵失去国会三分之二多数议席，其后在2009年3月巫统党选中，由马哈蒂尔看好的纳吉和慕尤丁接任党主席、署理副主席，并赢得大选分别担任首任、副首相。纳吉直到2013年10月巫统党选，马哈蒂尔希望自己的儿子慕克里兹当选巫统副主席，为未来铺路，却并未如愿。此后马哈蒂尔开始公开抨击纳吉，议题包括民生、腐败、恐怖主义等。

今年初关于“1MDB”的腐败风暴，被解读为马哈蒂尔意图“换相”的又一次机会。从目前来看副首相慕尤丁得到马哈蒂尔和巫统内部某些力量的支持。

对纳吉来说并不乐观的因素还包括他的对手安华再度入狱。 “五零五”大选结束后，特别是雪兰莪等反对党执政的州属，民联施政能力并没有选民当初预期的那样令人满意，加之安华入狱后，民联三党群龙无首、伊斯兰党内部又有声音主张落实回教刑罚，巫统内部的保守势力认为此时可以稍作喘息，开始发起对纳吉的挑战。

此外国内经济形式可能火上浇油。国际油价下跌，政府财政收入减少，但一月份出口却呈下降趋势。民间对国内汽油价格下跌幅度远逊于国际油价跌幅表示不满，纳吉的民意支持率3月已跌至44%。

首相的应对

应对目前的权力危机，纳吉首先转向巫统，寻求党内支持。 3月初巫统191个区部中的160位区部主席前往吉隆坡表示对纳吉的支持，闭门会议结束后，纳吉声称区部主席满意他对1MDB的解释。但是，包括副首相慕尤丁与马哈蒂尔的儿子吉打州务大臣慕克里兹并未出席区部会议。

同时，纳吉更加关照穆斯林群体。 2014年11月底，纳吉首次提出“伊斯兰法指数”——它将评估国家政治、经济等八个领域的伊斯兰程度，指数越高，伊斯兰原则越能得到维护。马国政治分析家纷纷表示这是纳吉为了赢得国内穆斯林支持而讨好穆斯林选票的举动。在这一议题上，纳吉主导巫统加快了与反对阵营中的伊斯兰党的合作，共同商讨确定指数的技术问题。

由于对执政联盟的表现不满，包括对华人政党马华公会未能充分表达华人利益的不满，在2013年大选中，马国华人中的多数将选票投给了反对党联盟民联。

上届大选中，民联的得票率超过百分之五十，但由于执党联盟掌握划分选区的权力，选区划分有利于执政联盟国阵，导致最后“变天”失败。勉强未冕的国阵第一大党巫统内部保守派要求执政党对华人的“背叛”给予制裁。纳吉第一任首相任期内采取的相对开明的种族政策在第二任内有所收缩。

在2013年大选中，全国合格选民共有1330万，其中华裔选民约为395万，占总数不到30%。其中只有约不到15%的华裔选民支持国阵。马来西亚实行君主立宪议会制民主，重大事项由国会三分之二多数通过，一般事项简单多数通过。 “五零五”大选后险胜的国阵痛定思痛，认为纳吉第一任期内的许多平等政策，华裔并未领情，2013年后会逐渐放弃华裔选票。只要保证全部马来票，国阵就仍可以在下届大选中获胜。

从目前局势看，首相纳吉暂时不会离职，但在下届大选来临之间，一旦有另一个“1MDB”事件爆出，或巫统党内各派力量对比发生变化，纳吉的地位将受到更严峻的挑战。